转发一篇哲学文章,有道理吗?对不起本人也没看完。中医哲学是具原创性的科学哲学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作者:刘长林 发布时间:2007-02-13 中医哲学本质上就是中国传统哲学,主要是道、儒哲学在医学领域的运用,看起来好像十分单纯,没有什么独立意义,故不被哲学家和近代医家重视。可是,自从西医和西方近现代科学涌入我国,以至成为当今占世界绝对统治地位的学术,百余年来中医面临生死存亡的挑战却几经大难而不死,且有走向世界、崛然兴起之势,蔚成一大奇观,于此重新回顾和探索中医哲学问题,不禁使人醒悟,似乎许多科学和哲学观念上的重大突破都要从这里开始,而中医学的健康发展也必须与中医哲学同步。
如何看待中医学与哲学的特殊关系凡是多少接触过中医理论的人都会知道,中医学有很强的哲学性,甚至有人主张将中医学视为一种哲学。这明显地表现在阴阳、五行和气的理论上。它们既是中国哲学的重要范畴,同时又是中医学的基础理论。2000多年来,它们支撑中医学术的发展,指导中医临床,使中医学从理论到实践,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终于成长为一个内容极为丰富、不仅有明显疗效、而且具有自己独特优点的庞大医疗体系。
在阴阳五行和气的理论中,充分体现着中国传统深层的思维方式和认识方法。这种思维方式和认识方法又通过这些理论,深深地渗透到整个中医医疗体系的各个方面。从古至今,中医学与哲学有特别紧密的关系,甚至有些内容相互交错,这是一个令人关注的事实。
其实,科学与哲学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是普遍的、必然的。无论什么科学,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某种哲学的导引和约制。在这一点上,东方和西方、过去和现在皆如此,其中道理无须多述。而且,古代西方与东方一样,也曾有过哲学与原始科学混融在一起的时期。但是后来,西方的各门具体科学陆续从哲学的母体中分离出去,成为独立的知识系统,从此与哲学划清学科界限,在理论和概念上不再纠缠不清。
应当说,中国古代的哲学与科学也走过从混融到逐步分离的过程。至迟到西周,医学已成为独立的知识系统。但是中医学至今仍保留着阴阳五行气而与哲学相贯,这一点与西医和西方科学却很不相同。有人据此认为,中医学始终没有摆脱古代的朴素性,仍然停留在前科学的阶段。中医学要现代化,要成为科学,就必须与哲学彻底分离,甩掉那些哲学范畴。
这种主张看上去很有道理,但仔细分析起来,却是一概以西方学术为标准而忽略了中医学和中国哲学的特点。
粗略地说,中国哲学是自然整体哲学,中医学是自然整体医学。中国哲学和中医学所坚持的整体是完全的最高的整体,是自然的演生的(即时间的)整体,故特称自然整体。(西医构建的是合成——空间整体)这样的整体有一个重要特性,就是全息。意思是,整体的每一局部都含有整体的全部性质。基于这种观点,中国哲学和中医学认为人是一个小宇宙,人身上的基本特性与生出人的天地宇宙有对应关系,可以相互参照。
关于这一点,张介宾说:“人身小天地,真无一毫之相间矣。今夫天地之理具乎易,而身心之理独不具乎易乎?矧天地之易,外易也;身心之易,内易也。……医之为道,身心之易也,医而不易,其何以行之哉?”(《类经附翼·医易义》)“易”指《周易》之易,即变易及变易之理。天地之易与身心之易有一致性,所以可以也应当运用天地之易来行医道。天人相与、医易相通,并不是由于中医学和中国哲学朴素、幼稚,而是因为它们建立在自然整体观的基础之上,是自然整体观引出的结果。如果不是建立在自然整体观的基础之上,其哲学之理与具体科学之理也不可能如此相通。
自然生成的整体观强调整体决定局部,部分由整体生出,因而主张从整体看局部,又称“以大观小”。这样做,就是把事物放在自然整体的联系之中加以观察,从而能够揭示事物内外的自然整体关系。为了全面彻底地贯彻这一原则,揭示事物(包括人)与天地万物的整体联系,说明事物内外如何受到外部大环境的决定和影响,就必须运用一些自然整体性哲学的范畴居高临下地来考察事物。阴阳五行理论对事物进行整体归类,就体现了从自然整体看局部的原则。
应当看到,阴阳五行一类的自然整体哲学范畴概括的是天地整体,所以具有极大的普遍性,但它们与西方哲学范畴不同。它们不是抽象范畴,而是意象范畴。它们的功能不在于代表某种严格固定的高度抽象的共性,而是以某种具体的动态性能为标准为某类事物规定了一个范围。凡具有该种具体的动态性能的事物就以其自身之全部归属于那一类。基于此,阴阳五行一类的整体性哲学范畴不仅适用于天地大宇宙,同时也适用于人身小宇宙。由于它们所规定的是某种具体的动态性能,所以它们无论应用于天地大宇宙,还是人身小宇宙,都能说明一定的具体关系。而且,由于是整体划分和归类,凡具有该种具体的动态性能的事物就以其自身之全部归属于那一类,因此,被归属的那些具体事物的特殊性自然也都被容纳到该范畴之中。
这样,就使得阴阳五行一类的哲学范畴具有了两重性:一方面,它们能概括天地万物,具有极大的普遍性,因而无愧为哲学范畴;另一方面,当它们运用于具体事物时,它们又能有所适应而容纳和显示该种具体事物的特殊关系,成为关于该种具体事物之知识体系的组成部分。正是因此,通过这些范畴,可以将那些具体事物与天地整体联系起来,从而实现对事物完全的自然的整体观察。
西方高度抽象的哲学范畴,当然也可以应用于具体事物。但是这种范畴无论应用到什么地方,都只代表一种严格固定的内容极为空疏的抽象共性,而不涉及具体事物的特殊性,所以不能说明实际事物的任何具体特性和具体规律。这正是西方哲学与具体科学各自独立、分离的表现。
由上可见,自古以来中医学与中国哲学之间特殊紧密的关系并不是缺点,而是自然整体医学的特点。长远未来的中医学肯定会有大的发展、突破和变革,阴阳五行等也可能被新的理论代替,但是中医学与未来的自然整体哲学保持特殊紧密的相互渗透关系,这一点不会改变。如果改变了,中医学就不再是自然整体医学。
用西方哲学框套中医哲学不可取中医哲学的实质是中国传统哲学,用西方哲学框套中医哲学也就是用西方哲学框套中国传统哲学。此种做法已经延续了100多年,上个世纪50年代~70年代达到高峰。中西哲学比较研究应当提倡,但在认识上要中西文化平等,这样才有可能弄清楚究竟哪些是真正的共同点,哪些则是各自的特点,并给出正确评价。否则,就很容易以一种哲学为标准,而让另一种哲学来屈从。
以西方哲学框套中医哲学突出表现为两点:一是判定元气论和五行学说属于唯物论;二是将阴阳等同于对立统一规律,故合于辩证法。这些说法似是而非,给中医学的发展带来了很深的负面影响。
视元气论和五行学说为唯物论,这种观点来自哲学界。先说“气”:其实,中国的“气”概念与西方的“物质”概念存在着本质性的差别,这是问题的关键。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首先要对“气”概念做必要的澄清。在中国古代文献中,“气”有很多用法,但作为存在最终是两种,一是有形之气,一是无形之气。有形之气即今天我们所说的气态物质,如云气、水气、大气等。无形之气则完全是另一种性质的实在,它们“其细无内,其大无外”,只能由人的“心”与之相通,故曰:“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管子·内业》)作为宇宙本原之气,应当是指后者。中医学所说的生命之源,实际也是指无形之气。
西方唯物论主张的“物质”,都在有形的范围之内。大约19世纪以前的唯物论哲学,总是把物质同某种特定的物质形体捆绑在一起。后来人们认识到,任何物质形体,即使原子结构也不是绝对的、最后的,物质形体是变化的、多样的。于是20世纪的唯物论不再把物质概念固化为某种物质结构,而做了更高的抽象,将物质定义为仅仅是客观实在,其基本品性是不依赖于人的感觉而存在,能够被人的感觉所反映。这样的物质概念尽管不受物质结构形态的束缚,但唯物论强调主观与客观、精神与物质的对立,强调感觉、意识反映客观物质存在,所以物质作为客观实在存在于主观(感觉、意识)之外,它是二元对立的一元。这就决定了它永远是有限的,同时也就必是有形的存在,只不过现代唯物论不规定它一定是什么“形”(结构)而已。
再者,唯物论与西方自然科学有着天然的一致性,西方自然科学历来自发地倾向于唯物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而西方自然科学所研究的物质,都是有具体形态的或有具体边界的存在,至少是存在于感觉和心之外的。
这就表明,所有形式的唯物论,它们所说的物质不包括、也不可能包括“无形之气”。无形之气“细无内,大无外”,不存在二元对立,不存在任何边界。人正是在主客相融的精神状态中,才发现并体察了“气”。唯物论强调物质与精神、主观与客观的对立,就必定远离“气”而与“气”无缘。
元气论与唯物论的另一个根本不同在于,唯物论认为精神是有形物质的“属性”,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元气论却认为精神是无形的实在,其直接的承担者是“气”。不管精神之气与人的有形之体是怎样的关系,元气论不认为精神是有形物质的“属性”,而主张有形之物的本原也是“气”,因此精神与有形之物皆为实在的一种存在形式,在这个意义上,不存在第一性和第二性的对立。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如果用唯物论来解释和框定元气论,势必导出两个后果:一是抹杀无形之气的存在,而将“气”说成是某种物质元素或物理场。一是以各种说辞否定视精神为“气”的元气论观点。而无形之气的存在是中医学和所有中国传统学术立论的实在论基础,是中医学和所有中国传统学术特色的根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否定了“气”,实质上也就是否定了中医学和中国传统学术。所有将中医药还原为生物物质和化学元素的做法,都与用唯物论框套元气论有关。至于以“气”解“神”,正是中国学术对精神现象研究的重大贡献。而事实上,将精神归结为物质的属性,就使精神活动的基本过程和大量心理现象根本无法得到说明。
关于阴阳,已经有很多学者指出,不能将其简单地等同于对立统一规律。笔者以为,二者尽管有某些共同点,但至少存在3个根本区别:一是阴阳的对象是自然的整体。阴阳之离合是对自然整体的整体性划分与合成。对立统一规律的运用不做这种限定。二是自然的整体表现为现象,阴阳是对现象的划分,是现象层面的规律。《内经》说:“阴阳应象”。阴和阳是对“象”的概括,总是表现为“象”的形式。对立统一规律属于西方哲学,其概念和规律都表现为抽象的形式,所以它的应用会不知不觉地破坏对象的自然整体性,会离开事物的现象层面,即自然整体的层面。三是阴阳本质上是时间性规律,时间不可分割,故阴阳从根本上说,强调协和、统一,强调对整体的保持和维护。对立统一本质上是空间性规律,惟有分离和对立才能显示空间,故对立统一规律从根本上说,强调斗争、排斥,强调对整体的分解和破裂。
从这3个不同点可以说明,如果把阴阳拉向对立统一规律,就会改变中医学的自然整体医学的特质。
中医哲学是现象层面的系统哲学上个世纪70年代,系统哲学传入我国。系统哲学以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等现代系统科学为基础。系统哲学的实质是整体观,因而与中医哲学有许多共同点。中医学的主要路径是,通过恢复和提高人身整体调节功能,从而达到祛病健身的目标。这与系统哲学的思想原则相一致。中医学和系统科学都是把重点放在事物的整体关系上,而不是放在事物的实体构成上。它们都着力研究相关复杂系统的整体规律,把调整和优化事物的整体关系,改善和提高整体功能,防止事物整体运动的不利倾向作为自己的任务。因此,现代系统科学和系统哲学对中医学和中医哲学有借鉴和启示意义。
但是,要清醒地看到,现代系统科学和系统哲学与中医学和中医哲学仍然存在着重大差别。现代系统科学和系统哲学的确已经把关注点从物质实体转向了整体关系,开始更多地关注时间,但是它们植根于物质实体科学,所采用的方法,从思维方式、逻辑概念,到具体的认识手段,都与物质实体科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空间为本位的观念并没有根本改变,所以它们仍然采取主客对立的认识方式,主要利用抽象方法。这使它们的认识不打算、也不可能固守在事物自然状态下的现象层面,而自然状态下的现象层面却是事物原有的完全的整体层面,是事物自然的演生的(即时间的)整体层面,也就是最高的整体层面。
中医学和中医哲学所要把握的恰恰是人和宇宙的自然的完全的整体层面,所以它们立足于“象”,即立足于不受任何损坏的完全整体的自然呈现,而现代系统科学和系统哲学所把握的整体则属于另外的层面。
要认识事物完全的自然的整体,必须主要采取主客相融的认识方式,以意象思维统摄抽象思维。惟有这样,才有可能获得事物之表里内外,事物与宇宙万物以及事物与认识主体在自然状态下的全面联系。也只有做到了这些,才算是达到了事物完全的整体。为此,光靠观察分析、逻辑推理是不成的,还必须依靠意识之上的“觉”和“悟”。
“气”是事物,尤其是生命现象整体联系的无形“使者”,是生命和一切事物运动的源泉。精神意识活动,作为宇宙中最高的自然整体功能和现象,它们的存在和进行,更离不开“气”。而与“气”的沟通和对“气”的把握,则惟有通过主客相融、静念默观的方式才有可能。这些历来是中医学和中医哲学不可些许打折的主题,而远远不为现代系统科学和系统哲学所理解。
因此,当我们发现现代系统理论与中医学有某些相近之处时,切不可忽略这些根本性的差异。否则,同样会把中医学引向岔路。事实是,目前西医正在稳步地沿着系统科学的方向朝前走,这正符合西医作为西方科学的发展逻辑。
文化自觉和观念突破我们的信念建立在中医良好的临床疗效上,建立在中医理论和治疗的不可替代上,这正是中医大难不死、反而走向世界的原因。基于此,应当深入研究中医学和中医哲学的特殊性,理清中国与西方、中医与西医的本质差异,肯定中国认识论的独有价值。不把思想提到哲学的层面上来,问题是不可能说清楚的。这就是文化自觉。没有文化自觉,就没有方向和信心。
回顾近百年来,中医学和中医哲学走过的道路,深深感到要做到文化自觉,首先要彻底破除西方文化中心论。西方文化尽管影响了全世界,归根到底也是一种特殊形态的文化,决不可将其作为衡量一切文化的标准。
而且,世界上不仅文化是多元的,与其相应的科学也是多元的。在破除西方文化中心论的同时,还须突破科学一元论的观念。科学是获得真理、把握规律的认识活动和认识结果。不可把科学与某一种思维方式、某一类认识方法捆绑在一起,而排斥其他。因为世界是多层面的,规律和真理是多形态的。没有万能的思维方式,没有万能的认识方法,任何一种方式、方法都有局限。因此,凡是能够指导实践的规律性的知识和理论,凡是能够获得规律和真理的认识活动,都应当得到肯定。那种把西方科学传统看作是惟一科学形态的做法,应当尽快抛弃。
长期以来,由于以西方文明为标准,许多人一直认为中国没有真正能够通往科学知识的认识论,没有或很少有科学的思维。这种观点将随着科学一元论的突破而被修正。原来,中国具有自己的与西方不同的科学哲学和科学体系,中医哲学和中医学就是突出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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